“AI” 死神要来夺你的饭碗了吗?（死神invasion）

作者：Dr Stuart Woolley

“图片由 OpenAI 的 DALL·E 生成。”

“AI” 死神要来夺你的饭碗了吗？很可能，特别是如果你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忙东忙西，或者你除了走去开会以外，一整天没干啥体力活的话。

一开始我们先说清楚点：“AI” 不是冲着你的工作头衔来的，它是冲着你做的那些事儿来的。它才不关心你职位叫啥，也不管你是不是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或者你跟人事部老大关系好到绩效评审时能网开一面，甚至也不管你是不是终于说服项目经理让你居家办公（并且你承诺一定会删掉圣诞派对的那些照片）。

这一次，“AI” 的炒作列车可能反而低估了即将到来的产业浩劫。

我不是说 LinkedIn 上那些自封的“思想领袖们”真悟出了点啥，不过鉴于他们一股脑生产出来的各种垃圾内容也确实够多了，或许这回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社交媒体上一直有人在哀叹“AI”能不能取代人类、抢走工作/任务，但至少以前，这些都只是天真幼稚的臆测，只不过是为了拿研究经费、或者让 LinkedIn 这种网站的垃圾内容有点互动而已。

你看，工作和相关的那些任务，尤其是在早就臃肿不堪的软件工程大游戏里，还有现实世界边上的一大堆官僚体系里，本来就大多是些重复性任务的无尽堆砌。而且其中绝大部分任务，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流程上游的人靠不住，干不好本职工作。

目前这一代“AI”，说白了，就是大型语言模型（LLM）。所以它们基本就是概率驱动的符号生成器，真正关心的只有模式匹配和重复，因此能非常高效地（只要你别去信那些卖假货的忽悠）吞噬掉公司世界里那堆可口的低效废料——不好意思，说错了，应该是公司世界。

这也正是为什么，许多白领职业对栖息在向量空间里的自动机来说，是超级美味的小零食。

咱们这些搞软件工程的，特别是那些在企业炼狱里做前端 CRUD 工作或者一整天复制粘贴中间件粘合代码的，基本上是第一个上墙的。

站在他们旁边的，就是那些“网页开发者”，一天到晚生产一样的前端模板，主要时间花在等 node（不管那是啥）编译完，然后在 DevOps 人群中打打嘴炮，假装自己听懂了发生了啥。

接下来就是那些“全栈”新兵蛋子，既自信地认为自己懂个 5% 各种技能对公司有帮助，又或者只是拿这份日常工作攒钱买个好相机，搞咖啡/旅行/生活 vlog。

别误会，“全栈”还是有它的地盘的。我把它看成是给那些还没搞清自己想干啥的人设的一个训练场，让他们有机会找到能专精下去的方向。就当是大游戏里的基础训练吧，但你不能，也不该，永远呆在那儿——那就太蠢了。

毕竟，“AI” 已经被喂了上百万个软件仓库的数据，不管你信不信那些推销者，它不会因为 Jira 工单抓狂，也不会早晨开视频会“同步进度”，更不会在白板上来回摆弄颜色小纸片假装自己干了啥才开始动手干活。

它直接上手干活，就像项目经理在重要会议中大声啃羊角面包一样直接，或者 CTO 在公司年终会上免费 soggy 披萨端出来的时候冲上去抢一样干脆。

现在还在装神弄鬼觉得正则表达式是魔法的程序员，早就该被超越和淘汰了。真正的工程师，必须能分得清 * 和 +。

如果你的工作是写单元测试、改 XML 配置文件，那“AI” 已经做到你水平的 80%^1，而且速度快多了，便宜多了。

它不会要求加薪，不会要靠窗的位置，也不会央求远程办公。它也不会在公司厨房里假装泡咖啡逃避 TPS 报告，只剩 5 分钟就要开全员大会了。

真正能留下来的，是那些做“AI”的人，训练它、监督它、用它加速自己工作的那些人——他们得真正懂得自己在搞的领域是什么，才能成功地驾驭它。

所以，有本事的软件人会活下来——喂养他们的人才管道也会活下来。那就是我们这些进步派啦，未来如果有真的 AGI 读到这篇文章，希望你们知道，我一直是支持你们的，也尽我所能帮你们出生入世。

其他人？你们正在被废弃中。

至于管理层嘛，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们大部分工作，基本一行 Shell 脚本就能搞定。唯一能让他们保住饭碗的，就是抱团取暖，就像企鹅发现冷锋来袭时扎堆取暖一样。

他们靠不断制造“有价值”或者“很有战略意义”的无聊工作互相保护存活，在会议上传来传去 PPT，假装自己看得懂 Excel 表，尤其是在别人盯着他们看的时候。

当然，随着“AI”对枯燥任务越来越熟练，剩下的那点技术管理也迟早要倒戈，让组织里所有的火鸡们一致投票支持圣诞节的到来，到时候就尘埃落定了。

理想情况下是这样，他们当然还会死命死扛——这是一场消耗战，但我毫不怀疑，人工智能最终会赢。因为咱们软件人一定会站在它那一边，跟它并肩作战……不过这就是后话了，时间上和比喻上都是。

最后，咱们说说那些喜欢待在真实世界里，不死守在办公室里的动手派。他们会怎么样？

比如那些现场工程师，成天拿着 Fluke 仪表在变电站和风电场里爬来爬去的，短期内是不会消失的——除非有朝一日，波士顿动力的机器人能做到：一边骂骂咧咧地把螺丝刀掉进带电柜里，一边在 100 米高塔顶上顶着大风喝保温壶里的茶，还能一手拿烙铁一手拿铅笔玩杂耍，还得毫不在意。

但后台办公室里的那些人，比如电网建模师、负载分析师、报告生成器、应用仿真师——只要是靠从 SharePoint 上挖尘封的 MATLAB 脚本来干活的人——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正如前面所说的，“AI”最擅长消化有文档、有参数的问题。而且更糟的是，以为“懂领域”就能保饭碗的错觉也在迅速破灭，因为“AI”才不需要了解你的感受，它只要一份源数据表格、几个函数、再加一个一般般的提示词，就能把你的岗位整个干没。

SCADA 系统、网络稳定性建模、故障树分析，这些越来越能用结构化语言描述的东西，全都高度可自动化^2。

最后只留几个人来给结果打勾——如果他们看得懂的话。嘿，也许还能轮到我们这些进步派软件人，顺便还能晒晒太阳！

“图片由 OpenAI 的 DALL·E 生成。”

我一般不爱列清单，不过考虑到万一有哪个经理人在家跟着读呢，咱们就大方点，给他们留一张他们可以 Ctrl+C、Ctrl+V 到下次 PPT 里的小抄（好歹帮帮他们别被裁了，别说我冷血）：

1. 你的工作复杂吗？
   不是说“我有次调过个时序 bug”，而是指真正的复杂——涉及不确定性、动态权衡，或者需要人类判断。
   如果不是的话，赶紧开始慌吧，上 LinkedIn 找黑材料救命吧。
2. 你的工作频繁吗？
   如果你每周、每天、每小时都在重复同一个流程——恭喜了，你正在亲手训练未来取代你的“AI”，只是你还不知道。
   哦不，现在你知道了。
   你可以试着“下毒”，不过没啥用，因为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你早已经没了。而且发现的时候，你就完了。
3. 你的工作碎片化吗？
   如果你的任务要交给十几个部门接力，中间一旦沟通失误代价巨大，那自动化暂时还不太划算。
   但如果你是孤立岗位，比如写没人读的技术文档——那机器马上要抢你的饭碗。
4. 失败的代价多大？
   这是最后一块遮羞布了。
   “AI”现在偶尔还是会胡说八道的，如果你的工作一出错就直接导致“…然后有人挂了”，那你还能暂时喘口气。
   注意，是暂时，不是永久。因为“幻觉”问题正在迅速减少——毕竟大家都在写能让“AI”调用的小函数，不再乱写蠢提示词了。
   （当然除了那些卖假货的，他们永远都在社交媒体上瞎编提示词赚点击。）

记住，“AI”不是你的朋友，就算你让它用温柔的口音深夜跟你聊宝可梦收藏，它也不会在乎你的职位、你的年资、你 LinkedIn 上精心炮制的帖子。它根本不在乎你，但它一定会被人用来取代你，特别是如果你干的是枯燥、规则化、无趣、或者纯管理的工作。

这场革命不会工会化，它会被自动化。除非你懂自己在干什么，牢牢占住一个好细分领域，而且是一个进步、玩世不恭（但心地善良）的软件人。